
云綴藍天
藍天是云的畫布,云是藍天流動的顏料,每當抬頭望向那片澄澈的藍,總有一團團、一簇簇的云,以最自在的姿態,在天際間舒展、變幻,將天空裝點得愈發靈動。
清晨的藍天,是剛浸過清泉的藍,淺得透亮,像孩童手里剛拆開的蠟筆色,干凈得沒有一絲雜塵。風還帶著晨露的涼,輕輕拂過天際,讓云也染上了幾分慵懶的軟。這時的云多是蓬松的棉團,散落在藍天里,有的像剛揉好的面團,邊緣泛著毛茸茸的白,連陽光都愿意繞著它走,在云底投下淡淡的影;有的被風拉成細長的絮,若斷若續地飄著,像誰不小心撒在藍布上的棉線,隨手一牽就能扯出滿天空的軟。偶爾有幾團云湊在一起,疊出淺淺的層次感,半透明的云隙間漏下細碎的光,撒落在窗臺綠蘿上,把葉片的紋路照得清清楚楚。
到了下午,藍天像是被陽光曬得深了幾分,從上午的淺藍變成了澄澈的湖藍,像一汪被倒入天空的藍墨水,暈染出純粹而深邃的色澤。云也褪去了上午的慵懶,多了幾分活潑的模樣,它們不再是零散的棉團,而是聚成大片的白,在天空里肆意舒展、變幻。有時凝作一座巍峨的“雪山”,棱角分明得能看清“山間”的溝壑,陽光灑在“雪頂”上,泛著細碎的銀光,仿佛下一秒就會有溪流從“山澗”淌下;有時又拆成一群“小羊”,三三兩兩地跟在“領頭羊”身后,踩著風的節奏往前跑,跑著跑著就變了形,有的成了蹦跳的兔子,有的成了展翅的鴿子,偶爾有幾縷纖細的云絲飄在天邊,像給藍天鑲了圈白邊,與天空相映成趣,共同勾勒出一幅靈動的畫卷。
傍晚的藍天,是被夕陽染透的溫柔。原本澄澈的湖藍漸漸暈開橘粉、橙黃與緋紅,像畫家把調色盤里最暖的顏色都潑在了天上,連空氣都浸著蜜糖般的暖。云成了這暖色調里最動人的主角,被夕陽裹上了五彩的衣。有的云貼在天際線邊,被染成濃烈的橘紅,像一團燃燒的火,卻沒有絲毫灼熱,只把溫柔的光灑向地面;有的云飄在半空,一半是潔白,一半是粉紫,像被晚霞吻過的棉花糖,軟得能掐出甜來;還有的云與遠處的山巒連在一起,云霧繚繞間,云的柔與山的黛融成一片,分不清哪里是云,哪里是山,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被這暖光裹著,連風都變得慢悠悠的。等到最后一縷夕陽沉下山頭,云會慢慢淡成淺灰,藍天也漸次暗下來,只留幾團云影飄在天邊,像給這一天的溫柔寫下最后的落款。
我們每日行色匆匆,將全部精力都傾注于腳下的道路與遙遠的目標,卻時常忽略頭頂那片無垠的天空,忽略那綴在藍上的云 —這流動的顏料,這鮮活的畫。直到某個猝不及防的剎那,當我們不經意間抬頭,那漂浮在碧空之上的云朵,以其變幻莫測的形態與斑斕色彩,如同一記溫柔的叩擊,瞬間觸動心底的柔軟,讓我們驚覺大自然的饋贈從未缺席,只是被我們遺落在奔忙的歲月縫隙之中。(陳瓊)